編者按:Robert Cargill 博士在下篇列出聖經考古學應有的出發點及做法,也指出了考古學的限制。
對「聖經考古」的提示
要透過考古去證明與聖經有關的記載,其實有一條更好的進路。真正的考古學家不會追求偉大的發現,不會希望藉某次驚世的發現去改變所有我們所知道的,他或她只會把自己的一生都投放在漫長的考古挖掘和探索中。他們會讓證據自己親自說話,直到一幅更大的圖畫慢慢地形成,這幅圖畫會顯示當時的社會和經濟情況,當然,也會顯示宗教的情況。對那些希望在信仰和考古之間取得平衡的人,以下是一些提示:
(一)不要為找尋物件而從事考古發掘
我們去挖掘,然後找到一些挖掘出來的東西。這些挖掘出來的證據指向什麼,我們就跟隨什麼;這些證據說明什麼,我們就報告什麼。考古學家不會為要「證明聖經是可信的」而工作。早期的這種「一手拿挖鏟,一手拿聖經」的做法極為不當,因為這會使人只急於找尋那些他們想要看到的,或期望要看到的,而不是看那些真正在當場的。
學者必須完全跟隨考古資料的引導。有時候,考古資料會與聖經所記載的不一致,的確,有很多考古地點和聖經的相關經文不符合,但這並不表示聖經沒有記載真實的事情,又或者在其它地方也不會找到確實的證據。其實,這些泛駁的證據往往非常重要,它告訴學者們很多有關於聖經作者和他想傳達的特別信息。為什麼作者在記載某一段經文時,其內容是無從考證或基於史實的?作者是靠口述傳統來寫作嗎?他是在刻意建構一個故事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的動機又是什麽?諸如這類具爭議性的問題,對每一位學者來說都是非常關鍵的,他會去尋找某個特定時期的政治和社會的歷史資料,並去驗證跟這同一時期的故事寫作。
(二)遵從嚴謹的科學方法
運用嚴謹的方法就會得出嚴謹的結論,這樣的結論才會更被學者和公眾接受。同樣,嚴謹的結論必須建基在一套認可的方法、具透明度的挖掘、反覆的驗證和關鍵性的分析之上,這會大大提高這位考古學家和他所屬機構的可信程度。他不會妄下判斷,只好好地做筆記,記載每一個資料,特別是那些與他正在進行的假設有矛盾的資料。最令人敬佩和折服的方法論莫過於是一位學者願意承認他原先的假設已被駁倒或需要修正、或是犯了最基本的錯誤而需全盤放棄。
單調的考古方法也許是沉悶的,但它卻是每一位考古學家的長久夥伴。因為它讓後繼的挖掘者可以追溯前考古學家留下的每一個蹤跡,從前發掘出來的每一桶泥土及至是每一個作過的決定都可以重新被檢視和核實其真確性。這也使後繼的挖掘者不需要從一個洞去重新開始每一個考古步驟。誠信是靠長年累月工作去換取的,並非靠一次考古發現而速成的。然而,誠信一經建立就相當有份量;就是憑該考古學家是否有遵守這套考古方法,可以讓學術界最終判斷他是否有誠信。
(三)要清楚知道不是每個考古物件都相同
每一個證據都必須按其個別的情形作判斷。所以,雖然有關挪亞方舟或神聖之杯的證據都欠奉,這兩樣東西很有可能出自傳說,但這不一定能推論至古以色列民沒有跟隨一具包金的木箱(約櫃)去步入連番的戰爭中。其實,那隻約櫃非常有可能是真實的歷史,否則在一個嚴禁造偶像的群體中,竟然有一個這樣耀眼奪目、人手所製,可供膜拜之物,是非常令人費解的。因此,每一件物件都是獨特的,都應該將它們一件件分開,獨立處理。
(四)考古學家不是要尋找「寶物」
在過去,人們視考古學不外乎是一項尋找希世珍寶藏的行為;到今日,很多考古學家對民族研究和聚落形態更感興趣,這興趣比他們要找到「真十字架」更大。牆壁、器皿、刻字和銅錢的發現遠比金銀重要,因為這些東西能提供有關它們所在時期的種種背景資料,遠多過「寶藏」所能提供的。
(五)找合作夥伴
跟不同層面的人士一起合作,是考古挖掘工作的一貫慣例。合作的夥伴通常包括當地政府考古部門的一位代表,也有由具名望的學府所推薦的一至幾位的學者,和大量的義工。大部分正規的挖掘工作都所費不菲,個人難以獨立承擔。所以,大多數的考古學家都會尋求學術界的夥伴,這不單是為了提高是次考古挖掘工作的可信性,最重要的是要互相承擔責任。同樣地,大多數的考古學家都是在進行其他挖掘的時候,整理出他們的工作方向。考古學家單靠一己之力而在短期內取得成功的事例是非常罕有的。考古工作需要龐大的金錢資助和學術機構的支持,當考古學家向外籌集資金時,學者就有充分的理由去了解他們的考古目的。有誠信的考古學家是謙遜的,他們會為所託付的盡心竭力,發揮自己的專業所長。惟有當他已經建立起個人的信譽和將正統教育所學到的知識,實踐在考古工作上,他才算得上是正規的考古學家。
(六)接受同行的評核過程
有信譽的考古學家會接受某些形式的評核程序,容許其他學者去質疑自己的考古發現。有些考古學家會發表文章在經審訂的學術報刊,有些則在全國性的會議上發表論文,還有些會透過博客和網站即時公開自己的發現,徵集評語和回應。不管選擇那一種發布方式,優秀的考古學家都會對批評和回應表示歡迎,甚至(特別是)他已預料到有人會不同意他所發現的。只有同行的評核和質疑才能確保考古學家所做的解說受到拉力測試,最終達成可接受的共識。要謹記,歸根究底這並不關乎你信甚麼或你能證明什麼,而是用一個批判性的方法去評核一個考古學者的誠信和那個考古項目的優劣,然後作出結論。如果所用的方法合乎科學,所得出的結果又經同行審定並發布在有公信力的刊物、書籍和互聯網上,這樣的考古項目和學者才是誠實可信的。
最後,真正的考古學家是絕對不會投身尋找約櫃、挪亞方舟或神聖之杯的行列,因為這類探索行動一定會引起學術界即時的嘲笑和指責,而這些嘲笑和指責也是投身這類探索行動的人自討的。
考古學絕對不能用於傳播福音。要證明上帝神聖的可信性也不是科學要扮演的角色,因為科學方法本身是建立在一套反證的系統上。科學方法從來不是用作證明什麼,它只是要去推翻一項假設的命題。只要有一項假設命題出現,科學方法就會嘗試去推翻它。那些未被推翻的假設,是屬於仍然有生存的空間的一些說法。這就是為甚麼科學家和有信仰之民都可以理直氣壯地爭辯說:人不能證明上帝的存在,科學也不能否定上帝的存在。
這一切都在說明科學不能證明任何事物,它只能提供反證。證據本身從來不是最終判詞,它只不過是當下最好的結論而已。聖經不是藉著一套講求證據和辯明的的系統來運作的,這事絕非巧合。在《約翰福音》二十章24至29節講到一個有關要求「證據」才肯相信的例子,「多疑的」多馬不像那些無需證據就相信的人那樣受到「祝福」。最後,信仰的宣稱或許可以提及考古內容,但考古學永遠無法證明聖經記載的真實性。這是關乎信仰的事──考古學是不應該也不能在這個領域內大膽發言的,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Robert Cargill 博士為洛杉機加州大學考古學博士。本文轉載自環球華人基督教新聞社)
作者簡介
ROBERT R. CARGILL (http://www.bobcargill.com/)
Scholarship
Dr. Cargill is trained in biblical studies, northwest Semitic languages, and Near Eastern archaeology. He also specializes in several disciplines within the Digital Humanities including virtual reality and 3D reconstruction of archaeological remains. He earned his B.S. from CSU Fresno in Human Physiology, following a pre-med curriculum. He earned his M.S. in Christian Ministry from Pepperdine University, and went on earn his seminary degree, the Master of Divinity (M.Div.) from Pepperdine. He then earned a M.A. in Ancient Near Eastern Civilizations from UCLA. He completed his Ph.D. work at UCLA in Near Eastern Languages and Cultures in 2008. Dr. Cargill’s doctoral research focused primarily on archaeology and literature of Second Temple period in Israel and Palestine, with an emphasis on Qumran and the Dead Sea Scrolls. He also developed a methodology for using virtual reality and digital modeling to test proposed reconstructions of archaeological remains.
Robert has participated in numerous archaeological field excavations, including Banias (ancient Caesarea Philippi), Omrit, and Hazor. He has presented several academic papers at regional and national congresses of the Society of Biblical Literature and the American Schools of Oriental Research.
Robert is the Instructional Technology Coordinator for the Center for Digital Humanities atUCLA. He also serves as the Chief Architect and Designer of the Qumran Visualization Project, a real time virtual restoration of the site of Qumran, near where the Dead Sea Scrolls were discovered.